【红色/好茶】软肋金丝雀

*他喜欢王耀是低鸣的。不要绝对臣服，不要宁死不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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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捷潘偏爱金丝雀，伊利亚也是。

没有什么宠物比这更难养。它挑剔，没獠牙，一掐就死。可野心家们总对骄矜的东西有所图，要它歌声婉转，打扮它皮囊好看。只要它能一直令人满意，那就不吝啬给它一点自己的空间，相看两不厌。

伊万承认自己还没那么游刃有余。

听话的雀鸟才值得一个更大的笼子，不听话就断了它的腿。这从来都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。

可伊万觉得自己才是最纯粹的饲养者。宠物也好、人也罢，能陪他玩就可以了。就像王耀，会回应他每一句话，在他生病的时候过来叮嘱一句别死了，然后给他讲小熊维尼的故事。

你看，重要的从来不是他长得漂亮，更不是声音婉转。重要的是他永远陪着你，而你对他不能太放纵。

—

“小耀，好晚了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“用不着，我有在公园门口喂蚊子的特殊癖好。”王耀数不清自己拒绝了几次伊万的提议，小熊崽子真是换着花样打听自己住哪。

至于“特殊癖好”，王耀忍不住往伊万身后站了站，怕真有蚊子过来叮他。

伊万没挑破他的小动作，拉起围巾挡了挡晚风，声音穿过毛线变得软绵绵的：“你不急着回去工作？”

“我其实都忙完了。”王耀知道，伊万喝咖啡的时候看到自己在回消息，“刚才不是在工作，是给管家发了定位。他现在已经在接你回家的路上了，慢走不送。”

“好过分！才见面就想着把万尼亚弄走。”

王耀大方承认，是又如何，他不多想一点伊万怎么可能乖乖回家。

马路对面有车亮起双闪，车牌号伊万再熟悉不过。王耀轻轻把伊万推了一把，让他快过去。

“不听话小、朋、友会没有零用钱。”

“上帝，别这么叫万尼亚。”

“一报还一报，你直接跑来找我之前就该有心理准备。”

王耀学着伊万装无辜的样子摊摊手，他甚至觉得自己够心慈手软，只恶心了伊万这么一下。比起被人在宿舍楼下大喊名字不知道几分钟，一句“小朋友”真算不上大事。

眼看着管家下车，王耀的临时监护身份终于卸任，调头溜走之前却被伊万喊住。

难缠的小熊崽子。

隔着清冷秋色，王耀望向那双水亮亮的眼睛，好像里面装着一弯新月，紫罗兰味的。

“还要干什么，”王耀强迫自己对春花秋月无感，“不服打一架？”

伊万笑了笑：“小耀，我们刚才这样算幽会吗。”

“……算家长会。”

王耀的耐心要透支了，他冲车的方向摆了摆手，暗示管家快点把人带走。伊万不知道是有意无意，把摆手当成王耀跟他说再见，真情实感地回了句晚安，搞的王耀愧疚半秒。

给不省心的小少爷关上车门，管家张了张嘴，犹豫着要不要劝王耀两句。一个人住在外面当然不比回去舒服，何况是家里唯一瘦弱的omega，从小到大都难让他放心。

被管家握在身后的手机还亮着屏。

他刚给伊利亚发了消息，问要不要带王耀回去。对方却忙着收拾警探突袭留下的烂摊子，压根没看手机，聊天记录上一直显示着“未读”。

没有路灯的地方，穿了一身黑的王耀几乎要融进夜色。管家知道自己说了也是多余，冲王耀稍一鞠躬，调转车头离开。

长夜已至。

王耀难得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，他双手揣进口袋，踩着马路边上的路沿石走。衣摆偶尔擦过路边的树，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斯捷潘。

斯捷潘讨厌绿化带上种的树。

第一次坐进斯捷潘车里的时候，王耀紧张的不敢乱动，双手都不自觉地乖乖放在腿上，怕自己一不留神碰到东西。

斯捷潘一进后座就看到这幅光景。要不是王耀穿着背带短裤还打了小领结，他都以为自己是劫了谁家的婚车，这会正要掀新娘头纱。

“怕我？”

“……不怕。”

斯捷潘故意坐在门边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空隙，说：“不怕就坐过来一点。”

斯捷潘看着小男孩轻轻分开双腿，白皙的膝盖在坐垫上方微调，划出一个不大的弧度，整个人往他那边挪了还没有两厘米。受不了慢吞吞的性子，斯捷潘一把将人捞到自己腿上，指着车窗外的绿化带问，你看这树长得顺眼吗。

车刚起步，速度不快。王耀看着马路边倒退的绿色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称人心意，只能试探着点了下头。

斯捷潘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：“你喜欢啊，那也没用，我最讨厌这个。”

王耀心尖一颤，犹豫着要不要赶快改口，却听到斯捷潘说，讨厌是因为自己学车的时候撞到过，看起来叶子都没长出来的新树，拦腰倒下来还挺吓人。

理由怎样都好，压根不是重要的事。王耀受到的教育是只听结论，然后靠近它。

“知道了，那我也讨厌绿化带。”

斯捷潘用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他一下，王耀吃痛嘶了一声，条件反射要从他身上下去，头差点撞到车顶。

“你喜欢就说喜欢，谁给你的胆子对我说谎。”斯捷潘环着小男孩的腰，给他调了个舒服姿势，“规划局的老家伙们都不懂变通。我等着你权势滔天，一纸命令下去把马路两边的树全砍了，给我换成矮灌木。”

王耀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字眼，转头看向斯捷潘：“做不到，我又不会去给政/府工作。”

“开玩笑的，我只希望你放松点。”斯捷潘看着王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，补充说：“如果你待会在晚宴上表现的不错，皇后街三家玩具店都是你的。”

斯捷潘向来说到做到。如果他后来丢进小男孩怀里的，是毛绒玩具而不是几本产权证，男孩还不会觉得这个人太捉摸不定。

王耀现在想起来真想对他竖个中指。

当初就该直接跳车，免得在狼窝越陷越深。事实证明布拉金斯基家不出善茬，伊利亚比斯捷潘还要离谱，胡扯的水平也不分伯仲。

有鸣笛声从身后响起，在安静的马路上稍显刺耳。王耀靠边走进人行道，和高速行驶的警车擦肩而过。隔着挡风玻璃，王耀看见副驾驶上的先生表情严肃，代表身份的臂章在警灯下泛起光泽，红蓝交错下有坚实的金属质感。

新警长果然够忙，大晚上还在执行任务。

王耀看了一眼时间，估不出是11区又因为保护费打起来了，还是这年头还有人摸黑去偷铜芯电缆。

最近果然还是不安宁。

明知道多此一举，王耀还是伊万发了条简讯——安全到家以后给我回个消息。

指尖在键盘上翻飞，王耀自己都觉得可笑，什么时候轮到他操心伊万的安危。伊利亚都不在乎的事情，莫名其妙就被自己接过来了。

消息刚发出去，对面立马打了个电话过来。王耀被突如其来的振动惊了一下，差点摔掉手机，看清联系人是熊崽子之后更加后悔多管闲事，随即不耐烦地划动红键挂掉电话。

“怎么样？”管家从后视镜看了看小少爷的脸色。

“被他直接挂了。”手机被伊万转在指间，一不留神转飞出去好像也无所谓。“你猜，王耀在斯捷潘面前也敢这么任性吗？我是说，面对alpha的时候。”

管家实在想不出这跟性别的关系，王耀和伊利亚打起来的动静也不算小了，卧室书房后花园，再到实习以后彻底避开伊利亚走，何止是任性。

伊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电话没打通对他而言不算意外，只要想想王耀看到来电显示后头疼的表情，就已经足够有意思。至于到家以后报平安的事，伊万看了看窗外，完全不是回去的路线。

他让司机开去旧港的仓库了，伊利亚还在那边。

运气好的话，能碰见伊利亚一脚踩在别人的肋骨上，追究责任的样子越是气急败坏，就越让伊万觉得滑稽。

也该拍下来给王耀看看。

车内灯暗着，管家看不清伊万的表情，听他说话的口吻像是自言自语：“哥哥他们分化的都很早，难道我要变成beta，所以才跟大家不一样。”

“不会的，布拉金斯基家都是优秀的alpha，从无意外。”

“可是我不想等了，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很讨厌。”伊万抬手拍了拍副驾驶上的管家，语气像在随口闲谈：“我们都知道这其实是可以提前决定的，对吧，用一种注射剂。”

“不……那是绝对的违禁品，出力不讨好的东西，斯捷潘当初都不会碰。”

“斯捷潘不碰是因为上年纪了，变得心软又怕事了。他甚至要王耀每天早上都去对他宣誓一遍忠诚，天知道王耀是不是因为可怜他才去的。”

要是多说几遍这种鬼话就能博人信任，伊万也不介意在斯捷潘住院的时候多去露几次脸。要是斯捷潘不会反胃得想吐出来，伊万也不介意把表情做的比王耀还诚恳。

司机听到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形容斯捷潘，在原本打算直冲的红灯前一脚点了刹车。

然而管家今天没心情揪他的责任。“就算这种药剂还在市场上流通，我们也没有入手它的渠道。现在性别比例平衡，尤其在人权法令调整以后，斯捷潘明令禁止我们参与政/府不会包庇的生意。”

“伊利亚以前交易过的。”

“他只是出于好奇，找了几只看看。”管家提起来就觉得无奈。斯捷潘去世以后，伊利亚几乎集齐了他禁止的所有的东西来玩，那段时间过得简直提心吊胆。

伊万看见司机的手指开始不规律地敲打方向盘，不知道是急着去卫生间，还是紧张着打算给伊利亚通风报信。

“别紧张，我就是随口一问。”伊万靠回后座的椅背，闭了眼睛休息，好像刚才无事发生。

见到伊利亚的时候，场面意外的一片和谐。地上的狼藉已经被人收拾了大半，看样子伤员都被送去医院了。

“这次条子没捣什么大乱？”

伊利亚本来就没在这存什么特别的东西。“怎么，你会专门找个名叫仓库的房子放走私货？”

“那你装模作样的赶过来……”伊万话说一半噤了声。这还用问吗，做给追功心切的新警长看的。

“你过来又是干什么，看热闹的？”伊利亚冲他笑了笑，“生怕警方扑空了是吧，真是我的乖弟弟。”

嘲讽意味浓重，可是伊万不好反驳，毕竟大部分说的都是事实。

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椅子都成了残次品，伊利亚坐在管理员的办公桌上，手里摊着一份日期新鲜的报纸。光线昏黄，伊万隐约看到上面刊登着结婚服务一条龙的广告，两位新人戴着戒指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。

伊利亚随手翻了翻，中途听手下过来汇报了几句情况，坐在杂乱地方却从容又悠闲，就差手里端着一杯茶。

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伊万觉得刺眼，好像什么都如他池中之鱼，都在意料之内。

“我刚见王耀了，”伊万拿出手机在伊利亚眼前晃了晃，“哎呀，他让我到家以后给他报个平安，我都忘了。”

伊利亚头都没抬。伊万冲他眨了眨眼，学了他刚才的语气：“哥，怎么突然不说话了？该不会是王耀没这么关心过你吧。”

满意地看见伊利亚揉掉了报纸的一角，伊万赶在对方开口之前，拉上管家跑路了。

——TBC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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