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胜

定期持枪前往[人类不开心制造总局]
子弹可以分你一颗。


会发的东西↓
墙头多,目前只发耀相关cp,好茶、金钱长期热恋,三角关系狂热爱好者,冷cp、百合也很爱搞。
批量产出疯批控制狂愉悦犯角色,注意避雷。


填坑强迫症晚期,社恐的超级话唠,
欢迎找我玩,挖过的坑心里有数,暴躁催更打咩💔


希望友好相处,会认真对待所有的阅读感想与建议。
爱你们。

——

【红茶会】恃宠而骄

*耀中心,秘而不宣的控制欲&又纯又欲的小男孩。微量病态的好茶+护短情结的金钱,注意避雷。

*是@雁蚁 点的年上伪父子,祝闭关这段时间学业顺利




 





王耀坐在餐椅上,背靠着松软的厚垫。明明是个舒服姿势,他却不安地攥着椅子角,微仰起头看亚瑟为他系校服领带。


餐椅对他而言还太高了。背带短裤下,稚嫩的小腿碰不到地面,只能徒劳地前后晃动,像两把脆弱的白桨。


“你快点啦。”王耀等的无聊,时不时偷踢一下亚瑟的膝盖。


鞋尖在西装裤上留下几道灰印。


王耀看着恶作剧的成果轻笑,成就感源自亚瑟由得他乱来,不会被罚的小孩总是张扬些。


“笑什么?”亚瑟明知故问。


王耀故意板起脸:“让我自己去学校系吧,迟早要学的。”


说实话,快迟到了。


可金发医生的动作很慢,仿佛在考虑温莎结会不会过于正式,手指偶尔蹭到男孩的肩头,只全无诚意地留一句抱歉。


“现在教你,一样的。”亚瑟拍了一下王耀捣乱的腿,算作对他不安分的惩罚。


没有用力,可白桨上还是浮现出淡淡的红痕。


王耀抱怨:“今天不是过节吗,应该放假的。”


“除非我们搬去爱尔兰,否则万圣节真的不放假。这不是为了骗你上学,我什么时候骗过你。”亚瑟说完和男孩对视,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怀疑的神色,伴着几滴温温的泪。


不用猜,硬挤出来的。


王耀眨眨眼,亚瑟眼看着小家伙掺假的难过溢出眼眶,被地心引力拉扯下地,落在他自己的腿缝中。


“行吧,”亚瑟承认,“至少这次没有骗你。”


王耀就此作罢,万圣节其实也没那么不堪。他甚至希望早上没有赖床的行径,能证明今天是个需要仪式感的日子。


“去学校的话,我今晚可以迟点回家吗?下午放学有化装舞会。”


“不行。”


“学校组织的,绝对安全。”王耀竖起两根手指,想了想发誓的动作到底该怎么做,又犹豫着伸出无名指。“求你了嘛,如果因为门禁的原因去不成,会被同学笑话的。”


亚瑟回忆了一下王耀班里小兔崽子们的脸。


就算没有万圣节,他们对王耀的态度好像也不怎么样。


王耀偶然会提到自己又被起了新外号,哪个家伙借走他的东西,用完了却故意不还。罪魁祸首的名字流水一样变,只有结局铁打不动——坏孩子被王耀正义感超标的同桌揍了一顿。


王耀说到这总是抿唇忍笑,大概把那个小英雄崇拜的不行。


所以比起那些傻乎乎欺负人的小反派,亚瑟更看不惯英雄。


“你不想和我过节吗?晚上等你收完糖果回家,我们一起看电影。”亚瑟看一眼日历,“今天可以准时下班,下午给你烤南瓜派。”


没做过被否定的打算。


小男孩参加舞会的动机不纯,只是怕被笑话而已,最容易被说动。


王耀偏偏脑袋,竟选不出从哪开始反驳。


他的外科医生从不准时下班。睡前故事讲到一半,都能被电话召回去接着上班。至于南瓜派,快算了吧,王耀不想跟亚瑟讨论吃的。尤其在尝过他妹妹罗莎做的司康以后,他坚称做饭难吃不是亚瑟的问题,是柯克兰家族的孽。


王耀将头埋进亚瑟的颈窝,讲话声闷闷的:“其实我只是看看大家都穿什么。”


“没什么比你套着校服乖乖上学的样子更动人。”亚瑟已经不吃那种等级的撒娇了。要让他松口,男孩得试试更大胆的动作。


“我不要动人,我今天要当吸血鬼男爵。”


亚瑟顺水推舟:“那就这么定了,放学我去接你。”


“谁跟你定!你真的好过分。”王耀推开亚瑟从餐椅跳下,趁亚瑟愣神,他拽起沙发上的书包就跑,没看一眼桌上的药瓶。


“等等!你不能……”


亚瑟话音未落,王耀已经靠在墙上,手紧紧捂着唇,咳的直不起身。


职业医生和某些家长的唯一区别,就是不在这个时候扑向小孩,猛拍人家的背,好像把支气管拍出来这事就成了,一劳永逸。


亚瑟接了杯温水,监督着王耀把药灌下去。可惜药片是科学不是神迹,王耀的脸都涨起潮红,咳嗽却仍不见停。


这是扁桃体与肺恋爱的声音,亚瑟确实这么想。可他说出口的,却更像监护人的公式:“一日三次的药,昨天一整天都忘吃。今天还敢乱跑,嗯?”


“你……咳咳,你是医生,你忘提醒我,所以都是你的错。”


亚瑟知道自己没忘,可他不跟小病号吵架,转身去帮他续水。等金发医生再回来听器官交响曲,王耀手里多了张餐巾纸,咳嗽的时候捂着它,想看看上面有没有血。


“要是还继续咳血,这两年不就白带你去医院。”


“咳嗽厉害的时候就想捂纸看看的,你不会这样吗?”王耀小口咽水,柔软的喉部轻微起伏,喉结还不明显。“我偶尔觉得,咳咳……你收养我,不是看我被丢在医院可怜,只是为了合法收容试验品。”


亚瑟好像在开玩笑:“这有什么区别。”


“收养和收容吗?好像没有。不管我是什么你都得爱我,你亲口答应的。”


“试验品可不敢随便跟主人闹脾气,你更像我合法收容的祖宗。”亚瑟准备去给班主任打电话,“既然今天不放假,就给你请一天假?”


“不用了。”王耀站在门口,弯身换鞋的动作幅度略大,白衬衫位移,露出后腰处的一小片肌肤。随着王耀起身的动作,衬衫滑下模糊了腰线,身形却依旧单薄。


亚瑟以为王耀跟他赌气。“那今天破例,允许我送你去学校?放心,你的同龄人都坐进教室了,没人会误会你上学还要黏着人。”


小朋友心思敏感,亚瑟隐约记得,自己曾经比王耀更排斥被父母陪着,好像独立是成熟绅士的唯一标志。长大了反而无所谓起来,父母开车接送不好吗,能多睡十分钟。


“也不用。第一节数学,老师喜欢我,不迟到太久就可以。”王耀还是拒绝,对亚瑟做了个吸血鬼咬人的口型,匆匆出了门。


他从没告诉亚瑟,阿尔弗雷德总在街区的电话亭前面等他。




万圣节一听就是个大张旗鼓的日子。


从月初开始,节日商品就被放进橱窗,母婴用品店的货架上都有磷火鬼影。阿尔弗雷德正盘算着怎么卸掉骷髅模特的肋骨,远远看见王耀,戴起幽灵面具向他奔过去,反被王耀敲了头。


“早都跟你说了,吓唬我没用。”王耀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迟,这样就可以悄悄跳过道歉的步骤。“我们跑着去学校吧?你上次打架的事还被老师记着呢,再敢迟到肯定被说。”


“不怕,说就说呗!你别总想着跑几步没事,医生让你不要剧烈运动。”阿尔弗雷德拿出自己的早餐面包,咬了一口又突然想起来什么,掰下一块塞进王耀嘴里。“奇怪,这个面具已经是店里最吓人的了,你一点都不怕?”


王耀点头。他不信神,更不怕鬼,不然病早好了,大不了就去死,胜过被乱七八糟的药纠缠,刚有好转的趋势,又被所谓的“副作用”打回原形。


“阿尔,你还穿着校服呢。没有人会怕你装的鬼,到了学校可别再拿这个吓人。”王耀轻轻提醒,“是你的话,戴什么面具我都不怕的。”


阿尔弗雷德拿出了刚从骷髅模特身上掉下来的一节手指:“那给你讲个鬼故事吧!”


“哎呀我不听!”


“你听!你不是不怕嘛!”


王耀正式决定,吃药和鬼故事并列为世界是最烦人的事。一个不吃就活不下去,另一个听着揪心但又好奇的不行,不听到结局就放弃也很难受。唯一能跟它俩比讨厌的,是成为别人调侃的对象。


王耀发誓,自己把作业送去办公室也没什么,不一定非要整个小组等他。


“呦呵,你们原来还知道万圣节要上课哦。”收作业的同学早就等的不耐烦,王耀刚掏出的本子就被一把夺走。“有的人要是身体不好,直接翘课算了呗,反正老师偏心。”


“离迟到不还有几分钟吗,干嘛那么凶。”阿尔弗雷德冲着他的背影吐舌头,一边在口袋里乱翻,准备把带来的假蜘蛛放进对方的书包。


“阿尔,以后快迟到了你就先去学校吧,不用等我。”


“嗯?我无所谓啊,还是你家医生又说什么了?”阿尔弗雷德问的很肯定,周围的朋友都知道王耀身体不好,出来逛街都不被允许,久而久之没人再约他。


“亚瑟没说什么,但是今天下午……”


“他没说什么就行!下午你想好穿什么了吗?Hero决定装电锯杀人狂,消灭邪恶的布拉金斯基!”阿尔弗雷德嘴上叨叨,手里也不闲着,把另一只大些的蜘蛛塞给王耀,怂恿他悄悄扔到伊万的课桌上。


就像把撕碎的小纸条扔进别人的兜帽里,每个年段都有传说一样的“神枪手”,比如阿尔弗雷德。不论是直接动手还是带个弹弓,他向来百发百中,想扔谁就扔谁,总能把一旁的女孩子逗笑,节目效果十足。


可王耀不行,他属于坐在一边看戏的,从不动手实践。如果哪个调皮鬼一定要找他比,他就扯扯阿尔弗雷德的袖子,理直气壮地找外援。


“我都承认我不行了嘛。”王耀技术不硬人还傲,就差叉着腰了。“能场外求助当然要找最最最最厉害的!”


小英雄脸上一红,主动帮他混过去。


今天没人在旁边起哄,快打上课铃了,成败在此一举。王耀做了个深呼吸,唰地一下抛出去。


正中伊万刚拧开的水杯。


俄罗斯男孩转过来的时候,王耀觉得冬将军要开杀戒了。


偏偏阿尔弗雷德读不懂气氛,怕周围还有谁不知道似的,指着伊万杯子里的蜘蛛嚷嚷,在一圈低头憋笑的人中格外显眼。


“……伊万,你别看我呀。”王耀推锅和求助的速度一样快,黑亮的瞳仁里满是诚恳:“我都笑不出来,当然不是我扔的。”


伊万压根不信。要是阿尔弗雷德动的手,一定是直接瞄准头。可他看着王耀认真的样子,还是对着阿尔弗雷德比了个中指,抄起水管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。






“柯克兰先生,不然你再想想办法?”


“没办法。我家的小东西,病弱还任性。”


这是亚瑟第无数次要求医生换药,理由是王耀咽不下苦的,甚至故意不吃药,说什么都没用。


主治医师也是第无数次叹气,现在连科室里新来的实习生都认识王耀了。“我也最后一次向您强调,没有见效更快的药,换什么都不如现在。”


“不用什么特效,维持现状就够好了。”


医生摇头,这种话多少为难人了些。从柯克兰嘴里说出来,指不准还带着嘲讽。


“按时吃药原本会恢复很多,至于为什么王耀几年下来没有明显好转,我只能说体质不同。”他把病历推给亚瑟,一切用药打印在册,剂量都分明标注出来。“听说你收养他以后也有去了解相关病理,这个你可以随便研究。”


亚瑟笑:“都听你的,我可研究不了这个。”


“柯克兰先生也算我们的同行,又出生在医生家庭,多少该懂点。”


“外科医生,手术台上红白刀面而已,只擅长放血,就不乱插手了。”亚瑟难得自谦,收起病历去拿药。一切如旧,药盒上还是熟悉的那些名称。


维持现状就好。


“等等,”医生喊住亚瑟,“下次带着王耀来复诊吧,感觉很久没见他了,不亲自问问也不行。”


“他不愿意来医院,讨厌消毒水的味道。”亚瑟答的自然,早听闻王耀任性的实习生表示理解,好像看到了王耀说不要的样子,小鼻子都皱起来了。


医生撇撇嘴,显然不认同亚瑟的说法。“不愿意就不来?治病可不是小事。柯克兰先生,别太惯着吧,对心理健康不好。你看我女儿……”


亚瑟礼貌性地点头,赶在医生长篇大论之前逃走。


他没兴趣看别人。


除非你变成王耀。或者躺上手术台,等我开刀。





王耀站在校门口,背着书包左右张望,等亚瑟来接他。


校园里的氛围和他不太搭。等不及的小女孩早就冲向自己的柜子,拿出要换的衣服再冲向更衣间。谁说万圣节只能扮鬼的,今天她们偏要当迪士尼在逃公主,衣服再繁琐也无所谓,裙撑要个特大号的。


“嘿!药罐子,等下有聚会不知道吗,你要回家?太无聊了吧。”


王耀听到招呼声转头,身后两个同学勾肩搭背的,正向他招手。


王耀不知道怎么答,更不想在外面大声说话,还好他旁边有阿尔弗雷德,天生自带喇叭,说什么都不费劲:“谁说无聊的,欠揍吗!!”


果然,不等王耀开口,正义的hero先出征了。他在课上就套好电锯杀人狂的外套,讲话都变得更有底气,张口就敢胡诌:“王耀晚上要变成吸血鬼,找别人要糖呢。你们两没糖就快走开,小心天黑了被咬!”


“等等等等……阿尔别说了……”有的事做起来很开心,被别人说出口却莫名羞耻。王耀捂住了脸,发现自己过于倒霉,明明什么都没干,却特别想钻进地缝。


“为什么不能说,这又不是秘密!”


行吧,王耀决定钻进地缝的时候带上阿尔弗雷德,同归于尽得了。


“就他还要去吓人?还是乖乖在家待着比较好吧,别反被人吓死。”那两个人等着阿尔弗雷德反驳,没想到人家直接冲他们扬起拳头。等他们做着鬼脸先溜一步,阿尔弗雷德才突然想起来确认,王耀是不是真的要扮吸血鬼。


“听说你跟医生争取两年了,这次能行吗?”


王耀第一次这么确定地点头称是——早晨已经明示过亚瑟了,要准备好吸血鬼男爵的衣服。他今年不想被人骗着穿旗袍cos僵尸,更拒绝当病娇护士。


“王耀,那个人今天真能来接你吗,不能太相信成年人。”


“他今天必须给我准时下班。我回家第一眼就要看到吸血鬼披风,外黑内红的那种。”


王耀和阿尔弗雷德踩着路沿石走远,再踢着小石子回来。路过甜品店门口通电的吓人蝙蝠,王耀侧身躲开,却被阿尔弗雷德的尖叫声吓了一跳。


阿尔弗雷德转移话题:“其实可以换完衣服再来学校的,难道你就不好奇,弗朗西斯今年会被他姐姐打扮成什么样?”


弗朗西斯是去年公认的最美巫师,尖角高帽上印着金色细闪五角星,垂下来黑纱遮住半张脸,男孩女孩都爱他。


“好奇呀,跟你们玩当然比吓唬邻居有意思。”王耀进入了今天最兴奋的状态,跟阿尔弗雷德比划自己的创意:见过打着石榴汁吊瓶续命的吸血鬼吗,要不到糖就立刻捣乱,把番茄酱挤在邻居家门上。


至于咬人,那是王耀独给亚瑟特殊待遇。如果亚瑟忘了准备披风,他一定要在亚瑟的肩膀上留个牙印。


“天哪,你被柯克兰施法了吗?说到底你今天还是得回家。”


“亚瑟难得抽出时间陪我,还答应了一起看电影。”王耀看着金发男孩软乎乎地笑,“阿尔,如果今晚能要到糖,我分你一半多一颗。”


阿尔弗雷德有些郁闷,糖对他而言没什么诱惑,英雄之路可不是用甜味剂铺的。重要的是他今天的衣服绝对全场最帅,还拜托了弗朗索瓦丝老师给他化妆,脸上要加一道长长的疤。


“王耀,反正你每年都能跟他一起过节,这次和hero一起不好吗。”


亚瑟刚到校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。活力四射的小孩委屈起来更让人心疼,正好王耀是个心软的。


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亚瑟都能猜到——王耀过来撒娇耍赖,让他今天留下来玩。而答案当然是不行,随便今晚会有几个小朋友失望,这对亚瑟都无所谓。


拒绝使他多出几个小时看王耀生气,好过王耀跟别人寻开心。


可王耀只是抱了抱阿尔弗雷德。搂住少年脖子的模样,像反派皇后怀里的小黑猫,慵懒,软和,仗着宠爱肆无忌惮。


“等我身体好了,一定来找大家玩。”王耀像刚开学时推脱大家的邀约一样,委婉又坚定。


亚瑟不爱看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。


他喜欢王耀方寸大乱,在朋友和养父之间犹豫,时不时局促地望向自己,对视一下就慌得话都说不利落,眼泪摇摇欲坠,最后选择握住他的手。





王耀一进家门就被东西烤糊的味道扑个满怀。


冷静,王耀告诉自己,只是倒霉的南瓜派而已,这至少说明亚瑟说到做到。反正厨房已经变成废墟了,晚上要换的衣服上没有被错用去包面粉就行。


王耀扔下书包走进自己的小房间,原本要直奔枕边看心心念念的衣服,忍了忍还是先去开窗通风,并决定一个小时内绝不踏进厨房。


“天快黑了,可以现在换一下试试。”亚瑟站在房间门口,“或者先来尝尝我做的南瓜派。”


王耀觉得这就是逼他换衣服。


抖开披风,颜色如同王耀所愿,在领口前系好蝴蝶结,和优雅的夜行者无异。但剩下的配饰被拿出来后,王耀明显不太满意。


“上次是划破的过膝袜,今年是皮质的腿环?为什么我要戴这种东西。”王耀坐在床上,重量使绵软的床垫塌陷,本就摊开的被子又被人掀到另外一边,堆在男孩的身后。


去年的王耀也是在这里,明明不爽却努力压着脾气,抱着亚瑟的腰撒娇,说长袜上的蕾丝绣边很碍眼,那条延及腿根的薄吊袜带也是。


今年只剩一个腿环,他依然不喜欢。可亚瑟单膝跪地,扣环的动作认真,像在进行都铎王朝的受封仪式。


王耀的声音很轻:“只有女人和乱跑乱跳的小孩才这么穿。”


“你不在这两种之一?”


“当然不……反正你不许总当我是小孩。”


“那还真是遗憾,我道歉。”


亚瑟的表情轻松,却没有取下来的意思。王耀猜不透他在想什么,只知道语气骗不了人,亚瑟是认真在遗憾。


“这样我真的好难受。”王耀倾身,亲了亲亚瑟的唇角。趁亚瑟看不见,他悄悄用腿蹭着床沿,企图把黑色腿环蹭下去。“求你了,让我把它换掉吧。”


感受到男孩的小动作,亚瑟按住他的膝盖,回了一个安慰性的吻。“那你想穿什么?”


“我要男爵出席夜宴穿的正统西装。”


“可以,但得等你再长大一点。”


“那有办法能让我提前长大吗?”王耀拉住他的袖子,讲话时脚趾无意识地绞着床单,“亚瑟,你教教我……”


亚瑟长呼了一口气,他不敢相信自己又答应了王耀:“提前到你16岁生日教你。”


对王耀而言这跟拒绝没什么差别。他自认说不过亚瑟,拍点衬衣上不存在的灰后跳下了床,懒得再跟亚瑟纠缠。小篮子摆在客厅的茶几上,王耀先往自己的口袋里塞进了几块水果糖,等会要送给隔壁刚上学的妹妹。


亚瑟送他出门:“早点回来。”


“诶呀,等等!”王耀突然转身,指着肩膀问:“可以帮我调整一下这个带子吗?对,把手伸进披风下面,它硌的我不舒服。”


王耀很少这样一惊一乍,亚瑟被他唬住,碰到他肩膀时才想起来,这小混蛋穿的又不是背带裤,肩上哪有什么带子。


亚瑟匆匆收回手,还是被男孩说了句好傻。


“下次给我穿全套西装。绅士才不会恶作剧,对吧?”王耀勾住亚瑟的小拇指,自作主张跟人家拉勾,不等回应就出门去要糖了。




成年人万圣狂欢的决心,比王耀想象中过火的多。


唯一的开脱是他们家里都有个小讨厌鬼,不狠狠过节就拒绝上课。


王耀在街区穿梭,意外地发现大家的门口多出一堆东西。除了早就埋进土里的怪物墓碑,还在围栏后面藏了秘密武器,到了今晚才摆上草坪。


白天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东西,通上电后冒起了吊诡的荧光。王耀刚鼓起勇气敲开了一家的门,篮子里就出现了糖和一只枯瘦的手——隔壁的大叔说想要糖就要自己拿,王耀才碰到他的手指,整只“手”突然都掉下来。


一个过时的恶作剧,在冷飕飕的空气中还是把王耀吓得不轻。王耀开始庆幸这里不是学校,他给阿尔立的人设是天下无敌,什么都不怕。


三五成群的小妖怪路过王耀,目之所及都是能要糖的地方,领头的誓要扫荡整条大街。王耀越过灌木上的蜘蛛网看向他们,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谁都不认识。


要么开口承认自己不想一个人,冒着被嘲笑的风险加入他们;要么当个帅气独行侠,回家以后还能跟亚瑟炫耀。哪个更酷一看便知,王耀当机立断,选择默默跟在大家后面,薛定谔的独立。


怂是怂了点,至少不会再被整蛊,道具都被用在前面要糖的人身上。可糖的数量没有因为之前的剥削而减少,大家都认识王耀:一个刚来人间不久,漂亮又可怜的小病秧子。不好好治疗的话,也许明年就吃不到糖了。


第一个小朋友被家人抓回家,其他人觉得无趣,也要散了。王耀自始至终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,也没被人找茬,紧闭着眼睛自己躲过挡路的丧尸后,开始数小篮子里的糖。


亚瑟说不能喝酒,所以酒心巧克力都留给伊万。


王耀摸了摸了口袋里的水果糖,这是他今晚外出的最后一个任务——小女孩闹着不想上学的时候,王耀第一次给别人当了回英雄,答应说只要她不哭就送她糖果。


第一次明白阿尔弗雷德为什么自称hero,王耀觉得自己挺帅。可惜亚瑟没这个同感,啪的一声拍了他的脑袋,让他先把自己的上学情绪解决了再安慰别人。


推开院门,迎面就是吊在树上的假蝙蝠,叫声廉价而凄厉。王耀走上两小格台阶,确定门面上没有涂墨水做恶作剧,才礼貌地敲敲门。


没人应,里面很吵,热闹的不行。


王耀开始想回家了。他用力又敲敲门,欢快的脚步声从里面响起,动静不像个娇弱的女孩。


来开门的应该是已经上高中的大女儿,一个成熟又外向的姐姐,见到王耀总要捏捏他的脸。王耀后退一步,他猜到姐姐会大大咧咧的折腾,却没想到开门以后是一堆姐姐。


“嘿,小吸血鬼先生怎么没化个妆!”


王耀又后退一小步:“我只是来给爱丽丝送个糖……”


“看看,这就是区别,化了妆的小孩都是来要糖的!”王耀不知道是谁力气那么大,直接把他拉进门,一把柔软的刷子不由分说地扫上他的脸。


“晚上跟姐姐们去市中心玩吧?”


王耀还没回答,嗤笑声从另一边传来,让姐姐不要发疯,干嘛急着带小男孩去夜店,十年后没准拦都拦不住。


粉尘在王耀鼻尖上落下,香味混着女孩子们身上的香水,杂乱得腻人。王耀低头闻闻披风,不想香水沾到自己身上,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闻不出来了。


“这个颜色的眼影怎么样?配你吸血鬼的造型。”


王耀的视线在房间里找着刚上学的小女孩,看都没看就敷衍点头,感受到膏体戳他的嘴唇时终于忍不住了:“麻烦帮我叫一下爱丽丝吧,我得回家了。”


“啊,她出门找邻居要糖了,你们没碰到吗?”姐姐捧起王耀的脸,问他想不想戴大波浪的假发,嫩粉色的。


“我又不是你们小时候玩的洋娃娃。”从没见过比亚瑟还过分的,王耀绕开人群跑出了门,隐约听到身后清脆的笑声,说怎么还害羞了。


天色彻底黑下去,街灯都是昏幽。时装店常见的人形模特被摆在门口,王耀从它身边路过,突然被拍了拍背。


王耀不耐烦地转头,正好看到两只被挖空的眼睛,汩汩外流的也许是掺了的鲜血的红漆,味道不算新鲜。


换做平常,王耀一定扭头走人,绝不给别人任何整蛊成功的快感。可惜今天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竟是阿尔弗雷德讲的鬼故事,骷髅的指节好像就在他眼前。


委屈与惊吓的交错让王耀彻底投降,逃跑之前打了一下人偶的胳膊,从未如此狠绝地骂过人:你们这样真的好讨厌。


今天晚上就不该出门,王耀现在只想跟亚瑟看电影,被南瓜派毒死都可以。


如果让阿尔弗雷德听说王耀只记得他的鬼故事,完全忘了医生说过不要剧烈运动,不知道小英雄是喜是悲。王耀跑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又犯了错,赶紧拍了拍胸口,准备喘匀了气再敲门,却在最不想希望的地方,看见他找了那么久的爱丽丝。


鹅黄色的裙子精致又优雅,小女孩手里拿着亚瑟给的糖,脸上的两个梨涡里载着可爱。


医生对小朋友的温柔是专业化的,流畅得听不出职业的痕迹:“早点回家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
小女孩笑着点头,在路边转身时差点撞到了王耀。


“哥哥晚上好!”


王耀想把口袋里的糖掏出来,又觉得自己多余。就这么犹豫了一下,小姑娘已经跑走了,马尾一晃一晃的。


“你也晚上好……”王耀看着她的背影,迟来的告了个别,在光影下愣愣的。


放弃了,王耀把口袋里的糖扔进篮子,算作是她姐姐送的。转头看见亚瑟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,看着他的脸蛋挑了下眉。


“谁给你化的。”


王耀嫌重似的把篮子塞进亚瑟手里,答非所问:“我出门前你都没跟我说注意安全。”


“吃醋?”亚瑟从男孩身后捉住他,扳过他的脸打量。


淡红色的眼影上是稍作拉长的眼线,男孩被强加了不属于他年龄的性感。好在他学不来成熟女性的诱惑,微颤的鸦羽睫毛下是满溢的无辜。


王耀心虚地转过头,说不清自己闹什么别扭,总之就是不开心:“以后在门口给我挂上免打扰的牌子。不许你给别人送糖,不许你喜欢别人。”


“没喜欢别人。”亚瑟用指腹贴上王耀的下唇,横向抹掉了一道鲜红的唇彩。“咬我一口,”亚瑟侧过头,“可以用点劲,然后就不能生气了。”


王耀搂上他的脖子,真就把头凑过来,默认了自己就是生气,也没答应咬完以后就不气了。亚瑟闭眼,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,倒是被吸出一个印子。


“我是吸血鬼,”王耀摸着亚瑟脖子上的口红印子笑,“给你盖了章子,以后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

亚瑟看着王耀柔软饱满的嘴唇,红色诱人,换做是他一定会咬下去,盖章子有什么用,拆吃入腹才是自己的。


“好,都是你的。晚上的药也是你的。”亚瑟抱起男孩走向餐桌,让他再椅子上坐好不许乱动。


“今天去开的药,和以前一样。”


王耀捧着杯子,亚瑟只看他眉眼弯弯的样子,就能猜到他以后会出落成一个多明媚的少年。


健康以后王耀就不用再这样离不开医生了。会收情书,会遇见喜欢的人,最后结婚,眼里只剩那个幸运的女孩。


绝对,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


亚瑟把药递了过去。


跟主治医生原本分好的药片比,被他换掉了不止一种。


不是说过了么,维持现状就好。


“还跟以前一样?”王耀问,“可是感觉吃了也没什么用,你不是说因为药的副作用太严重,这次去跟医生商量一下换药嘛。”


“医生说这种最有效。我们听他的,好不好?”亚瑟解释起来永远耐心又模糊,王耀不止一次腹诽这算不算职业病。


“要不下次让我去见见医生吧,”王耀耸了下肩,“虽然我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……诶呀,就问问我还有救吗,没救就算了我讨厌吃药啦。”


亚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一动不动地看着王耀把药咽下,喉咙微动,像工厂的机械化流程。


“别胡说。”亚瑟接过王耀手里的杯子,转身去洗掉上面的口红印子。


不该笑的,可惜亚瑟确实觉得有趣。从小到大的考试升学,进医院工作,手术成功,一切都顺利得乏味,只有王耀是他琢磨不定的变数。


谎还能圆多久,亚瑟不知道也无所谓。医院、病人、药片、王耀,在他尽兴之前,都必须是掌中之物。


王耀看他转身,以为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:“我可不是找借口逃学。”


“见医生的事等你病情有变再说,免得你听他两句就胡思乱想。”


幼齿乖巧的男孩不吱声了,回卧室抱走毯子,等亚瑟过来投屏放电影。


亚瑟起身,将主治医师开的那盒,对他而言十足多余的药倒进下水道,下午去接王耀前烧掉的药盒已经躺在垃圾桶了。


“想看什么电影,”亚瑟问,“幽灵?僵尸?”


“跟万圣节无关的任何片子,我今天要被吓死了!”


亚瑟轻笑出声,将遥控器放到一边。“如果你害怕的话,我们就不过什么该死的万圣节了。你知道的,我可以为你把它变成糖果节。”


王耀把自己缩进亚瑟怀里,抱着他摇摇头。


重要的才不是糖果。


王耀要的是早点摆脱“药罐子”的外号,要阿尔弗雷德不再把自己当成一碰就碎的脆弱花瓶。去舞会,去大街,去姐姐说的什么夜店,哪里都行,和阿尔弗雷德一起。


想想就开心。谁不喜欢温柔的人。


王耀将小腿搭在亚瑟腿上,用雪白纤细的脚踝轻轻蹭他。


——“亚瑟,晚上给我讲睡前故事,可以吗?”


——完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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